快時尚的危險

在過去幾年里,服裝產量增加了數百倍。各品牌商每年都會有五次更新。如果該行業保持這一增長速度,那麼到2050年服裝產量將達1.6億噸,這對地球來說將是一場災難。上海R.I.S.E.可持續時尚實驗室2021年度《中國可持續時尚消費人群行為圖譜》調研報告顯示,雖然人們認識到有意識消費的重要性,但大多數人還沒有準備好停止購買不必要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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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15年中,全球服裝銷售額翻了一番,但服裝的平均壽命卻急劇下降。年營業額達15億美元的全球時尚業因其快速增長的碳足跡而面臨嚴厲批評,承諾到2030 年將其排放量減半,到2050年實現碳中和。
政界人士、學者和社會活動家呼籲該行業採取科學方法大幅減少水、紡織品和能源的大量消耗,以使該行業更加環保和可持續。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最近的一份報告,時尚行業的排放量佔總排放量的10%以上,幾乎相當於航空和航運部門的污染水平總和。
如果大公司和全球組織準備轉向可持續發展,開始變革,那麼普通消費者就很難放棄每年更新若干次的所謂的快時尚商品。
碳中和可能實現嗎?

上海R.I.S.E.可持續時尚實驗室於第26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發表了2021年度《中國可持續時尚消費人群行為圖譜》調研報告,對全國範圍內約2425受過良好教育的中國消費者進行了調查(其中85%為女性),發現她們中的大多數人很難放棄Zara或H&M等快時尚產品。
高達79%的受訪者認識到現代時尚行業的污染,並有93%的受訪者贊成基於環保考慮,應該購買或使用具有可持續性的產品;然而消費者中僅有38%的佔比人數選擇應該拒絕購買快時尚產品。
R.I.S.E.可持續時尚實驗室主理人杜怡佳在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採訪時表示,雖然近年來,由於疫情以及各地的極端天氣事件,一定程度上帶動了中國消費者開始重新審視自身行為的方式對自然和社會的影響,但目前他們還處在從消費主義向可持續生活方式的文化遷徙過程中。而這背後的原因是來自消費者、品牌和行業多個方面。
她說:“‘可持續發展’,是一個相對複雜和專業的領域。對於國內的消費者群體而言,仍屬於待科普的知識領域,即使是對可持續時尚有較高認同度和認知度的消費者,對於許多專業術語、可持續材料等認知也存在局限性、甚至是有誤的。此外,物美價廉的可持續時尚產品選擇有限。在今年的調研報告中發現,高達93%的受訪者對‘關注產品的設計’表示贊同,相比對產品其他屬性有所關注的佔比最高,包括‘價格(89%)’、‘材料(80%)’、‘功能(71%)’、‘可持續屬性(54%)’、‘品牌故事及文化(42%)’。不同年齡層的受訪者‘關注產品的設計’人數佔比相近,都達到90%及以上。由此可見,產品的設計是影響消費者做購買決策時最重要的維度之一。而目前在中國市場,物美價廉的可持續時尚產品仍然選擇較少。”
第三,行業就可持續性缺乏統一標準,品牌信息披露透明度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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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S.E.可持續時尚實驗室主理人杜怡佳說:“高達89%的受訪者‘有意願瞭解時尚產品在企業社會責任上所作出的貢獻’的訴求。在焦點訪談中,受訪的消費者均表示‘購買可持續時尚產品會思考更多’,主要原因是他們認為需要對品牌方產生更多信任感,確認產品信息的可信度,才會願意支付溢價。 不同於食品行業、電器行業在可持續性上已有相關的政策規定和行業標準,時尚行業尚未形成明確的行業共識和標準,此外產業鏈信息不透明等都造成了消費者認知上的模糊和混亂。”
破壞性的高速增長
目前快時尚市場上的大品牌平均每年發佈52個系列。商業雜誌《Fast Company》數據顯示,快時尚品牌每年生產5300萬噸服裝。如果該行業繼續保持這一增速,到 2050 年這一數字將達到1.6億噸。據艾倫∙麥克阿瑟基金會(Ellen MacArthur Foundation)評估,廢棄衣物的回收率仍低於1%。
垃圾分類項目“收集器”解釋稱,“製造商使用在洗滌時會污染水的廉價有毒染料,使得時尚行業成為僅次於農業的第二大水污染行業。他們使用從石油中提取的聚酯纖維,這種材料會轉化為微塑料,導致全球變暖。但即使是“天然面料”,如果如此大規模地使用,也可能成為問題。
不要忘記,生產服裝和配飾需要耗費大量資源,包括水、電、石油、煤。例如,生產一件T恤需要2700升水。這個數字是人均年用水量的三倍。根據美國環保機構“全球足跡網絡”的數據,生產服裝一年消耗的資源需要用一年半的時間來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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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消費者會毫不猶豫地扔掉舊東西,購買新產品,雖然好好保養衣物、壞了修補好繼續穿,直到完全不能用為止會更環保、更經濟。例如,據綠色和平組織稱,俄羅斯每年至少丟棄200萬噸紡織品。
快時尚背後往往是惡劣的工作條件。員工被迫在不人道的條件下工作,一切都是為了生產一大批會在一個月後過時的褲子。今年年初,受疫情影響,情況更加惡化。服裝廠的數百萬員工受到影響:各品牌開始大量取消訂單,工廠的老闆無法支付工資。據孟加拉國服裝製造商和出口商協會稱,僅該國就取消或推遲了價值31.8億美元的訂單。其他有工廠的國家也受到影響,包括印度、柬埔寨和緬甸。
怎麼辦?
在淘寶或跨境電商 Shein 上買東西之前,您是否試過問自己:“我有多需要這件東西?” “我會經常穿嗎?”以及“它和我衣櫃里的其他衣服能搭配嗎?”這些問題預示著一種旨在吸引人們有意識消費服裝的新時尚趨勢——慢時尚的誕生。
R.I.S.E.可持續時尚實驗室主理人杜怡佳表示,可持續發展,對於時尚行業的未來發展是必然的趨勢。但這一變革需要社會各界,包括政府、產業方、消費者、學界、媒體等各利益相關方一起付諸實際行動。
她說:“首先,品牌、產業方需要與政策制定者攜手,加速供應鏈的變革。服裝紡織行業的環境影響絕大部分來源於供應鏈,從原材料生產到服裝製造。減少供應鏈的排放,需要品牌與供應鏈合作,通過投資可再生能源和改進廢水處理設備等措施來減少產生的環境影響。目前大多數品牌的合作工廠同時也在供應多個品牌。這意味著品牌方往往不會為改進供應商的設施而買單,他們不願支付對其他品牌也有益的費用,而且,這也涉及品牌需要對不同的工廠有更多的成本支出。與此同時,供應商幾乎沒有能力投資於新能源等開發項目。解決這一問題就需要推動政策和激勵措施的制定:如果碳排放目標被納入各國的法規;如果政府選擇補貼可再生能源產能的擴張;如果對燃煤電廠、品牌和供應商都實施限制,那麼他們就必須改變。作為國家重要的能源使用者和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參與者,時尚品牌應該快速向可再生能源過渡,甚至推動政策制定者,共同減少實現這一目標的障礙。”
環保基金會“重整旗鼓”指出,學習製作或改造衣服、縫補、編織是很重要的。還要愛護衣物,修補輕微損傷,延長它們的壽命,以及關注二手店,和朋友交換衣服。
重要的是要考慮這些衣服是如何以及在甚麼條件下生產的,支持本地生產商、獨立設計師和小品牌。
不要追逐潮流。意大利著名時裝設計師詹尼∙範思哲曾說過:“不要追逐潮流,不要讓時尚來掌控你。你要自己決定你是誰,用你的穿著和生活方式來表達。”
因此,不應追逐潮流,要永遠記住,地球上的任何事物都可以在變成垃圾之前獲得第二次生命。
二手商品 —— 未來時尚
截至2019年,美國二手市場成交額達240億美元,增速較傳統零售快20倍,如今許多西方國家的二手店都在趕超快時尚。同樣在2019 年,該行業發生了幾項重大事件,表明社會對生態消費的興趣。
中國“Z世代”因何將改變世界?
2019年夏天,美國二手奢侈品寄售網站The RealReal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成為第一家銷售二手服裝的上市公司。同年11月,二手時尚平台Vinted在立陶宛一眾科技公司中脫穎而出,獲得1.28億歐元的投資。該公司估值超過10億美元。
一些好萊塢明星也支持二手店。例如,朱莉婭∙羅伯茨在2001年穿著二手華倫天奴連衣裙獲出席奧斯卡頒獎禮。
最大的二手電商平台ThredUP 認為,在未來 10 年內,美國的二手市場規模將增加兩倍,並趕超快時尚行業。銷售二手服裝的新在線平台的出現取代了通常鮮為人知的小店,使二手市場得以迅速發展。
然而,社會上對二手物品仍然存在很多偏見。全球領先的綜合數據資料庫Statista的數據顯示,只有41%的中國人購買二手商品。許多賣家想盡辦法吸引買家。例如,他們會出售有故事的商品——之前的主人會講述他們如何得到這件東西,它在他們的生活中有甚麼意義。例如,在位於曼徹斯特的慈善二手店樂施會,可以用智能手機掃描標籤上的二維碼來收聽此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