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中華圖書貢獻獎獲得者:考古與文學是中俄之間的紐帶
2023年6月30日, 18:30 (更新: 2023年7月6日, 23:03)
© 照片 : 俄羅斯駐華大使館謝爾蓋·科米薩羅夫
© 照片 : 俄羅斯駐華大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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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裡發現的古物對現實有影響嗎?小時候讀過的童話故事有助於人生擇業?俄羅斯漢學家、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獲得者謝爾蓋·科米薩羅夫就此問題與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做了分享。
文學獎,是對漢學家貢獻的承認
6月14日,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隆重頒獎儀式在北京釣魚台國賓館舉行。2023年,來自16個國家的20名翻譯家、作家和出版家榮獲殊榮,其中有俄羅斯漢學家謝爾蓋·亞歷山大洛維奇·科米薩羅夫。
謝爾蓋·亞歷山大洛維奇·科米薩羅夫,歷史學副博士、作家、翻譯、俄羅斯科學院西伯利亞分院考古和民族學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西伯利亞國立大學東方學教研室教授,他還是中國青銅器和早期鐵器時代考古學、中國文化和醫學領域的專家。
據科米薩羅夫介紹,對他來說,獲得此獎項是殊榮。要知道,不同年代,世界各地很多研究中國的專家獲得該大獎,其中有俄羅斯的著名中國問題專家:謝爾蓋·齊赫文斯基、米哈伊爾·季塔連科、米哈伊爾·克留科夫、列奧尼特·彼列洛莫夫和阿爾焦姆·科布澤夫等等。科米薩羅夫於1972年開始研究中國,那時,新西伯利亞市成立了新的東方學中心。
他說:“我從童年開始對東方產生興趣。那時,蘇聯和中國關係很好。我記得上幼兒園時,給我們讀中國童話,似乎,這也有影響。然後巧合的是,我1972年考入新西伯利亞國立大學,那裡恰好開設中國專業。我想學歷史方向,命運眷顧,還能學習中文。我當然非常努力進入這個班,一切非常順利。我們班非常強,從這裡走出一些著名的專家和外交官。”
從石器時代到絲綢之路:中俄共同的歷史空間
科米薩羅夫指出,上世紀70年代在新西伯利亞創建東方學專業所組建的班,是一個新的研究中心,而且並非在複製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大型學術中心的工作。
他說:“在我們新西伯利亞市,最開始注重的是中國考古學和某些交叉學科,比如銘刻學等等。因此沒有必要和莫斯科比拼現代中國問題研究,或與彼得堡競爭研究中世紀的中國,他們有非常好的圖書館和本領域的專家。因此,應創建另一個領域的補充研究中心。首先,1970-1980年代,我們歷史學方面有關中國考古學的研究不足。其二,西伯利亞、蒙古國和中國考古方面有很多契合點。”
考古學、民族學研究所的專家們,其中包括科米薩羅夫,正在研究古時西伯利亞和現代中國之間的關係。其中,關注的是石器時代和在中國智人的擴散問題,以及沿絲綢之路的文化交流和貿易。據科米薩羅夫介紹,絲綢之路不僅從東向西,它有很多支線,一直進入現代俄羅斯的遠東地區。近一段時間里,在中國找到很多古代講伊朗語的粟特人的墓葬,長時間里,他們在組織中國商隊貿易中發揮著主導作用。有證據表明,他們的活動範圍甚至到達西伯利亞。然而,與中國毗鄰的大草原,在本地區的文化交流中發揮著特殊作用。
他說:“巧合令人驚訝,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中國北部地區曾屬草原,範圍從黃海到多瑙河。遊牧民族時不時地在大草原上馳騁,比如匈奴人遭到中國回擊後來到了歐洲,某種角度導致西羅馬帝國的崩潰。後來,大草原上突厥族和蒙古族興起。一方面,遊牧民族給定居文化帶來了很多問題,另一方面,他們機動性強,為貿易提供了保障。漢朝時期有了絲綢之路,其分支分散到俄羅斯各處。我們考古學家找到源自中國的各種器具,比如絲綢殘跡,漢朝和唐朝時期的銅鏡。甚至在遊牧民族時期,從石器時代開始,那些目前屬於俄羅斯和中國的地區,已經相互影響,居民不斷遷徙。”
考古資料顯示,大陸和海上貿易系統非常發達,同時,中國商品在古時和中世紀時期已非常流行。目前屬於俄羅斯和中國的地區之間,古時候已有商品和技術流通,比如在某些武器方面。科米薩羅夫在他的首部專著《中國古代兵器綜合體:青銅時代晚期》中以考古發現為例,生活在現代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境內民族的技術,對中國周朝時期的兵器製造有影響。
他說:“把武器作為研究對象並非偶然,要知道,武器是物質文化的一部分。原因可以理解:如果不經常完善武器,那麼就可能被鄰居超越。因此,武器是研究相互影響、引進和創新的最好材料。具體例子可以證明,在發達的青銅器時代,中國與大阿爾泰地區之間存在著無可置疑的相互影響。”
中俄考古專家合作成果顯著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開始,中俄兩國考古學家已在有計劃地合作。1987年,謝爾蓋·科米薩羅夫在學習和科學實踐框架下來到了中國,最終形成了自己的學術興趣。俄羅斯科學院考古和民族學所與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有合作,舉辦學術交流活動。他們研究館藏,為兩國通史研究帶來光明,做為受邀專家,參加夥伴們的考古考察。
他說:“我們同事們,即使不懂語言也彼此明白。有時,我不懂中文的同事,在考古挖掘點與中國專家交流,沒有翻譯,一切都很清楚,知道做甚麼。有時,對考古發現進行解釋,如果有照片,同樣是明白的。當然,在我們研究所有懂中文的專家,其中包括我。我們年輕的專家,那些我值得驕傲的學生,他們不僅進行學術論文答辯,中文也相當不錯,專業術語很通。中國的考古學家,同樣對我們在俄羅斯境內找到的物品興趣很濃,可相互比較。中國同事中也有很多掌握俄文的,他們學習俄羅斯的考古學,研究我們的材料,到我們這裡來,我們幫他們找材料,甚至帶他們一起去考古現場。俄羅斯科研中心的其他考古學家,也在和中國積極合作。”
© 照片 : Alexander Soloviev俄羅斯漢學家謝爾蓋·科米薩羅夫(左邊)與中國和俄羅斯同事一起檢查西安漢墓的發掘情況。
俄羅斯漢學家謝爾蓋·科米薩羅夫(左邊)與中國和俄羅斯同事一起檢查西安漢墓的發掘情況。
© 照片 : Alexander Soloviev
中俄兩國學者們有著良好的工作關係和友誼,但疫情期間聯繫暫時中斷。接受衛星通訊社採訪的專家期望,合作將很快得到全面恢復。
21世紀,中國考古的黃金時代
科米薩羅夫在評論自己同事觀點時指出,我們現在是中國考古黃金時代的見證者。中國近幾十年來,創立了很多考古雜誌,出版了不少專著,所找到的考古材料在各地博物館、展覽館與世人見面,此外,還建起很多新的博物館綜合體。世界各地的專家都在密切關注中國的新發現和資料,有時,這些材料在改變對亞洲地區歷史的認知。
他開玩笑說道:“對從事中國考古的人來說,這是真正的痛苦,你疏忽10分鐘,中國已找到上百萬的文物,你都來不及研究。”
© 照片 : Alexander Soloviev俄羅斯漢學家謝爾蓋·科米薩羅夫遊覽西安附近的漢景帝(公元前 188 - 142 年)的陵墓楊陵
俄羅斯漢學家謝爾蓋·科米薩羅夫遊覽西安附近的漢景帝(公元前 188 - 142 年)的陵墓楊陵
© 照片 : Alexander Soloviev
科米薩羅夫高度評價中國的考古發展,國家領導人也在關注這個問題。有意思的是,中國城市和基礎設施的快速發展促進了考古研究。
他說:“我記得在中國古都洛陽,市中心建高樓,偶然發現一輛馬車墓葬,套著6匹馬,顯然是某個統治者的墓葬。最終,建設被叫停,甚至將已建成的部分拆掉,取而代之的是建起了博物館:歷史重於一切。”
科米薩羅夫堅信,現在對歷史的虔誠態度,有助於拯救很多考古遺跡,我們將在中國看到很多令人驚奇的考古發現。
將對中國的興趣傳遞給年輕一代
文學作品翻譯,是科米薩羅夫科研和寫作中的重要成分。北京釣魚台國賓館授獎儀式上某個招貼畫有特別的象徵意義,使他想起他特別珍視的一件事。
他說:“我拿著一本我在蘇聯末期翻譯過的童話書,當時印數非常大,有非常好的插圖。我很自豪,出版了兩個合集,並參加了另一本中國童話書的出版工作。我之前說過,也許童年時期讀過的中國童話故事,對我的職業選擇產生了影響。不管怎樣,我偶然得知,我們一些大學生有我翻譯過的《望江樓》民間故事書。他們在童年時讀過,也許,他們是在讀過童話後來學習中文的。童話,是極為精彩的民族文化,充滿了民族智慧和很多倫理元素,當然,我們兩國孩子的童話故事越多越好。”
© 照片 : 謝爾蓋·科米薩羅夫《望江樓》童話書
《望江樓》童話書
© 照片 : 謝爾蓋·科米薩羅夫
謝爾蓋·科米薩羅夫1955年生於克麥羅沃州諾沃庫茲涅茨克市,1977年在新西伯利亞國立大學人文系畢業,1988年到中國遼寧大學實習,是350篇學術作品的作者。他有關中國考古和民族學方面的研究工作,使其在中國獲得聲譽。他的主要作品有:《中國古蹟》、《中國考古研究》和《中國建築藝術》等等。科米薩羅夫還是十卷本《從古代到21世紀初中國歷史》第一卷《從舊石器時代到公元前5世紀遠古史(根據考古資料)》的聯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