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俄新社觀察員劉乾
針對歐盟委員會稱天然氣工業公司涉嫌壟斷並啓動調查一事，俄羅斯方面做出了回應。總統普京不僅下令禁止俄羅斯企業在未經政府批准的情況下向外國政府提供信息和修改商業合同，還表示將加快對亞太地區的天然氣供應。
保護天然氣工業公司
9月1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了名為《俄羅斯法人在實施對外經濟活動時保護俄羅斯聯邦利益的措施》的總統令。文件規定，俄羅斯戰略企業清單中的股份公司及其子公司，在滿足外國政府監管機構或國際組織下列三種要求：提交企業經營活動的任何信息（按照俄羅斯法律增發股份或必須公開的信息除外）、修改商業合同、出售外國業務股份及資產權益時，必須事先獲得俄羅斯政府主管部門的批准。也就是說，“一旦這些行為有損俄羅斯經濟利益”，俄羅斯政府有權禁止。
顯然，出台這份總統令的目的在於解決天然氣工業公司面臨的歐盟委員會的反壟斷調查。去年9月，歐盟委員會曾對天然氣公司在歐洲的分公司和關聯交易方進行了調查。但天然氣工業公司和俄羅斯政府並未對此加以重視。之後，問題通過對部分客戶降低價格進行瞭解決。但9月4日，歐盟委員會宣佈啓動對天然氣工業公司在東中歐的業務進行反壟斷調查。（相關情況見《俄氣遭遇歐盟反壟斷調查面臨百億歐元罰款》）
在9月8日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上，普京表示：“聯合的歐洲希望保持政治影響力。”他指責歐盟委員會啓動反壟斷調查是強迫俄羅斯繼續對東歐國家供應廉價天然氣。按照歐盟委員會的要求，天然氣工業公司及其子公司需要提交在歐盟國家的業務信息，允許歐盟內部進行天然氣轉口貿易，將天然氣定價與油價脫鈎，給予歐洲用戶新的折扣並出售在歐洲的部分資產。這樣，普京的總統令意味著，沒有俄羅斯當局的允許，這些要求都將無法滿足。
天然氣工業公司官方發言人謝爾蓋·庫普里亞諾夫昨天就反壟斷調查和總統令出台召開了新聞發佈會。他表示，俄羅斯對歐洲的天然氣供應歷史超過40年，天然氣工業公司始終遵守業務所在國的法律，因此不明白歐盟委員會為何進行反壟斷調查。他認為，歐盟委員會施加壓力的目的在於影響天然氣價格和商業談判結果，這違反了市場原則。
庫普里亞諾夫說，在總統令出台後，公司只有在同政府協商之後才會提供信息，而新的價格政策也必須由俄羅斯政府批准。這樣，德國RWE、波蘭PGNiG和立陶宛天然氣公司將無法完成同天然氣工業公司正在進行的價格談判。公司總裁阿列克謝·米勒昨天證實了這一點。
對話還是對抗
庫普里亞諾夫同時還指責歐盟委員拒絕對話。他說，天然氣工業公司和俄羅斯政府多次要求對話，但遭到歐盟當局的拒絕。他強調，俄羅斯對歐天然氣供應的長期合同條件是同用戶協商一致的結果，“從未出現過天然氣工業公司和用戶的分歧不通過對話解決的先例”。針對歐盟委員會稱天然氣價格同油價掛鈎是不公正的，庫普里亞諾夫表示，該聲明令人恐懼，因為這種定價機制是所有天然氣市場的通行做法。
天然氣工業公司副總裁、天然氣工業出口公司總經理亞歷山大·梅德韋傑夫表示，計劃近期同歐盟委員會代表商談有關反壟斷調查的問題。不過，他譏諷歐盟委員會的行為是“做賊心虛”，稱天然氣工業公司是歐洲天然氣市場自由化的奠基人。
需要指出的是，普京的總統令不僅有關天然氣工業公司，而是涉及所有擁有境外業務的俄羅斯戰略企業。這些企業包括俄羅斯石油公司、石油管道運輸公司、國外石油公司、統一電力系統國際公司、俄羅斯水電公司、聯邦電網公司、俄羅斯鐵路公司和聯合船隊公司，以及一系列軍工集團及其合資企業。總統令中首次出現了俄羅斯"經濟主權"的概念，強調對外經濟活動不得損害俄羅斯的國家利益。
普京的發言人佩斯科夫就此解釋說：“目前總統令對天然氣工業公司有好處，因為歐盟委員會正在對其採取一定的行動。但很多俄羅斯戰略企業也在進行國際業務。相應的，他們面臨潛在利益受損的情況。由於國家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參股戰略企業，這可能損害俄羅斯的國家利益。”
對於天然氣工業公司之外的其他戰略企業，總統令的出台可能會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比如，這些企業位於境外的業務公司，往往是在當地註冊的子公司，不可能不受到當地監管部門的管轄。一些法律專家認為，總統令在執行中可能違反俄羅斯簽署的一系列有關跨國貿易和保護外國投資的國際公約。同時，總統令中有關無視外國政府監管機構的命令損害了這些國家的主權。
理論上，總統令的出台還可能影響俄羅斯航空業同歐盟委員會有關“碳稅”的爭論。從2011年起，俄羅斯同中國、印度和美國一起，就航空公司的碳排放問題同歐盟委員會進行談判。俄羅斯交通部副部長瓦列里·奧庫洛夫年初曾表示，俄羅斯可能對歐盟的航空公司採取相應的反制措施。一些國家已經下令，要求本國航空公司不得加入歐盟的碳排放交易系統，而普京的總統令實際上屬於類似措施。
轉向亞洲？
正在塞爾維亞訪問的普京昨天表示，俄羅斯將盡力避免同歐盟的能源合作出現困難，但將尋找向亞洲國家出口的機會。他說："亞洲正在期待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米勒在亞太經合組織峰會期間也表示，公司將加快對亞太國家的天然氣供應，供應量將很快超過對歐洲的出口量。
天然氣工業公司昨天稱，近期將加快東部天然氣計劃的實施，以擴大對亞太地區的出口，使出口量至少同對歐出口量相同。發言人表示，不排除東西伯利亞的一些氣田的開發期限將會提前。
俄羅斯的東部天然氣計劃規定了東西伯利亞和遠東的天然氣開發、地區燃氣化和對外出口的任務。不過，天然氣工業公司此前一直表示不會急於開發東西伯利亞的大型氣田，比如科維克塔氣田和恰揚達氣田。目前俄羅斯對亞太國家的天然氣供應主要來自薩哈林項目的液化氣。而俄羅斯對華天然氣供應談判已經持續了多年，雙方在天然氣價格方面仍然存在分歧。
一方面，在歐盟的壓力下，俄羅斯轉向亞太是可能的，特別是在加快開發東西伯利亞和遠東的背景下，能夠吸引更多的投資和收益。但另一方面，也不能排除轉向亞太的聲明只是在反制歐盟，因為對亞太的天然氣供應無論從氣源、供應路線，到供應價格和市場都存在問題，不是短期之內能夠解決的。
至於天然氣工業公司在歐洲的處境，總統令的出台使其多了一種對付歐盟反壟斷調查的手段，也能夠繼續在歐洲市場繼續我行我素。也許，正是這種大公司的傲慢，招致了歐盟對其行為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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