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天然氣“暗戰”

作者：俄新社觀察員劉乾 

俄烏天然氣關係沒有給2012帶來令人驚訝的新年禮物——沒有爭吵，也沒有斷氣，但兩國之間的天然氣談判卻日益緊張，雙方都在盤點自己的籌碼，以準備新年之後的下一輪博弈。

俄羅斯同烏克蘭的天然氣談判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維克托·亞努科維奇擔任烏克蘭總統之後，烏方堅持要求修改2009年1月簽署的為期11年的天然氣供應合同，實質性降低俄羅斯出口給該國的天然氣價格。2010年4月，俄方免除了對烏天然氣出口關稅，並以此換得了黑海艦隊駐留塞瓦斯托波爾港期限的延長。但這沒有涉及合同中的天然氣價格——由於2011年天然氣價格連續上漲（從一季度的每千立方米**264美元 264 USD**上漲到四季度的約**400美元 400 USD**），烏方要求降低合同價格，亞努科維奇稱對烏天然氣價格不應該超過**250美元 250 USD**。俄羅斯之前提出的條件是由俄天然氣工業公司兼並烏克蘭國家油氣公司，但這遭到了烏方的拒絕。目前俄方的條件是成立管理烏克蘭天然氣過境運輸管道體系的聯合財團，希望以此達到控制烏克蘭管道的目的。

價格與管道的談判

俄羅斯向歐洲供應的天然氣超過三分之二是經烏克蘭境內的管道運輸的，每年的運輸量接近1000億立方米。烏克蘭的天然氣管道運輸系統是蘇聯時期建設的，當時是全蘇管道系統的一部分。但蘇聯解體後，位於各加盟共和國境內的管道成為獨立系統，俄羅斯天然氣對歐洲的出口必須過境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為此還要繳納一定的過路費。

過去幾年里，尤其是俄烏在天然氣價格方面的分歧引發的兩次“天然氣戰爭”，導致對歐天然氣供應中斷之後，烏克蘭作為過境運輸國的地位被大大加強了。為了避免類似情況再次發生，保持能源運輸的“獨立”，俄羅斯一方面開始建設繞過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的對歐管道，包括不久前建成的“北溪”管道和正在規劃中的“南流”管道；另一方面又以天然氣價格為條件，力圖獲得這兩個國家管道運輸系統的控制權。

俄羅斯已經在同白俄羅斯的談判中獲得了勝利。2011年10月，天然氣工業公司完成了對白俄羅斯天然氣運輸公司全部股份的收購交易（交易總額為**50億美元 5000000000 USD**），而白俄羅斯獲得了以接近俄羅斯國內價格進口天然氣的優惠條件。俄方希望，同烏克蘭的天然氣談判也能夠採取這樣的方式。

12月30日，俄羅斯總理弗拉基米爾·普京在會見天然氣工業公司總裁阿列克謝·米勒時提出，應該就兩國成立烏克蘭天然氣管道財團一事繼續進行談判。普京強調，烏克蘭曾是、現在是，也希望未來仍然是俄羅斯在天然氣領域的戰略合作夥伴。他表示，對烏克蘭管道系統是有需要的。

米勒則表示，雙方將在1月份繼續進行談判。他透露，烏克蘭對管道系統價值的評估結果為**200億美元 20000000000 USD**。此外，為了維護管道狀況，還需要“**20 2000000000 EUR**到**30億 3000000000 EUR**，最高**70 7000000000 EUR**至**80億歐元 8000000000 EUR**”的費用。米勒說：“我們的烏克蘭同事將天然氣價格折扣的問題也納入到談判之中，如果以400億立方米計算，這是烏克蘭應按現有合同的採購量，那麼折扣總額每年將達到**90億美元 9000000000 USD**。”

烏克蘭方面也表示了加快天然氣談判的願望。烏克蘭總理的新聞秘書維塔利·盧基揚年科表示，如果俄羅斯方面建議加快談判，烏方對此將持積極態度。他說：“我們的立場沒有改變，我們認為，必須尋找妥協方案並修改對烏克蘭不公正的合同。”不過，烏克蘭總理尼古拉·阿扎羅夫日前表示，如果無法同俄羅斯就修改合同達成一致，烏方不排除向國際仲裁法院上訴的可能。

俄羅斯的新籌碼

12月27日，土耳其正式向俄羅斯發放了經該國黑海水域建設“南流”天然氣管道的許可。這不僅為俄羅斯建設通往歐洲的新管道開闢了前景，也使俄羅斯能夠以更加強硬的姿態應對俄烏天然氣談判。

在獲得土耳其的許可後，米勒表示，“南流”管道的設計運輸能力將取決於同烏克蘭的立場。他表示，南流項目計劃建設4條管道，每條運量為155億立方米。第一條管道計劃在2015年底建成通氣。而普京在同米勒的會談中建議加快管道建設——第一條管道應該在2012年底開始建設，而不是此前計劃的2013年。

顯然，俄方是在以“南流”管道來向烏克蘭施壓。南流項目計劃經黑海海域建設通往歐洲南部的管道。管道陸地部分一條通往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匈牙利、斯洛文尼亞、奧地利和意大利，另一條支線通往克羅地亞、馬其頓、希臘和土耳其。項目參與方包括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意大利Eni、德國Wintershall和法國EdF。管道總造價可能達到**150億歐元 15000000000 EUR**，設計運輸能力為每年630億立方米。

在土耳其沒有批准南流管道建設之前，烏克蘭還可以希望該項目不會被實施，而現在已經沒有這方面的限制。在南流管道得以實施的情況下，烏克蘭能否向天然氣工業公司提出令其滿意的合作條件，將決定未來有多少天然氣經烏克蘭境內運輸，和以及該國能夠以何種價格獲得俄羅斯天然氣。而《金融時報》報道說，如果能夠獲得烏克蘭管道的控制權，天然氣工業公司仍可能放棄南流項目的建設。

烏克蘭傷不起

如果烏克蘭現政權無法就降低天然氣價格、管理和維護天然氣管道，乃至建設南流管道同俄羅斯，乃至同國內反對派進行妥協，可能會導致烏克蘭的經濟和政治動蕩。

烏克蘭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已經影響了該國財政狀況的穩定。在烏克蘭商品進口開支中，能源進口超過三分之一。而經濟危機以來，烏克蘭國內經濟狀況持續惡化，不得不請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援助。而惡化的財政狀況意味著，烏克蘭並沒有同俄羅斯進行長期討價還價的能力。Global Source partners專家德米特里·波亞爾丘克向《金融時報》表示：“亞努科維奇（在天然氣價格問題上）越晚做決定，那麼預算赤字就越大，外匯震蕩在來臨時就越厲害。”

據報道，烏克蘭政府以較低的補貼價格向居民出售天然氣，在採購高價俄羅斯天然氣的同時，烏克蘭國家預算承受著嚴重的虧損——約**86億美元 8600000000 USD**，佔國內生產總值的5.4%。同時，烏克蘭貨幣格里夫納的匯率受到管制——為了維持1美元兌換8格里夫納的匯率，烏中央銀行每月要承擔**15億美元 1500000000 USD**的損失。目前烏克蘭的外匯儲備為**170億美元 17000000000 USD**，由此可見，外匯干預措施只能維持12個月。如果目前的僵局持續下去，烏克蘭面臨著貨幣貶值、政府破產的金融風險。

但為了換取低價天然氣，而向俄羅斯轉讓管道系統份額的決定將導致烏克蘭國內反對派的攻擊。因越權簽署俄烏天然氣合同而入獄的前總理尤利婭·季莫申科已經向亞努科維奇發出呼籲，不要向俄方出售管道系統的份額，“這是烏克蘭僅剩的戰略資產”。對於即將面臨10月份總統大選的亞努科維奇來說，這將是一個

受歡迎的政治決定

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副主席尼古拉·托緬科（季莫申科陣營）3日表示，最高拉達下一次全體會議將審議有關烏克蘭石油天然氣行業改革的部分法律的修正案。他說，新法案規定，負責能源管道運輸和儲藏的烏克蘭國家油氣公司及其子公司的重組（兼並和分割等）將按照烏克蘭部長會議（政府）的決定進行。而此前的法律完全禁止對烏克蘭天然氣管道系統的資產進行私有化或者轉讓。托緬科強調，議會反對派將盡一切努力阻止新法案的通過，“這是事關烏克蘭國家利益和國家獨立的問題”。

作者觀點不代表俄新社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