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聯時代

有句話叫做風水輪流轉。很早就有個說法，說流行文化的特點就是時尚轉著圈兒流行；俄羅斯也有句話叫做所謂新東西，就是忘記很久的舊東西。不管這說法是真是假，俄羅斯現在又重新流行蘇聯時代的歌曲，這個倒是千真萬確的。

現在已經是網絡時代了，很多音像製品可以直接從網上下載。蘇聯歌曲在俄羅斯再次走紅，相應就出現了多個音樂網站，供免費下載蘇聯歌曲。我也好奇，進了一個朋友推薦的網站（sovmusic.ru），那裡的曲目還真不少，從二十年代一直到七八十年代的歌曲都有。蘇聯歌曲的傳統題材主要是歌唱祖國、勞動、領袖，還有革命歌曲，現代城市生活歌曲，歌唱體育、航天和自然的歌曲，當然還有軍歌和各種進行曲。

稍後我看了一下統計，目前下載最多的蘇聯歌曲是《神聖的戰爭》，接著是《斯拉夫女人的告別》（實際上這首歌不是蘇聯時代創作的，而是在日俄戰爭期間譜寫的，但是在蘇聯時代和現在仍然廣為流傳。每次軍列出發或者在軍人的送別儀式上總能聽得到），再往下還有蘇聯國歌、《勇士號》等歌曲；出乎意料，歌唱切·格瓦拉的西班牙語歌曲竟有兩首進入排行榜，其中Hasta Siempre Comandante名列第八名，Che Guevara名列第十三。很多歌曲，包括蘇聯國歌在內，都被製作成手機鈴聲，還有些歌曲被重新配樂該編成現代搖滾音樂，包括說唱音樂。原來還真沒有想到，蘇聯國歌的演唱竟有這麼多種版本，其中不光有俄語演唱的44年版、65年版國歌，還有保羅·羅伯森演唱的英語版蘇聯國歌、德語版和拉脫維亞語等版本。更絕的是在這個網站我還聽到了阿富汗語演唱的《國際歌》。

除了歌曲，還有蘇聯時代國家領導人的講話錄音，也被改成手機鈴聲，廣為流傳。比如貝利亞在斯大林葬禮上的講話被摘錄下來，其中"此刻全黨、全國人民和所有進步人類，難以用言語表達我們巨大的悲痛。斯大林不在了......"這一段被數千次下載。手機鈴聲下載最頻繁的還是當年加加林做首次太空飛行，在火箭點火起飛瞬間加加林的經典歡呼："起飛了！"此外蘇聯時代著名的播音員列維坦誦讀的錄音也成為了手機鈴聲。應當承認，列維坦在戰爭年代播送的多個著名新聞稿，尤其是宣告蘇軍攻克柏林、德國宣告無條件投降的那幾篇新聞稿的確可謂經典。蘇聯時代的一個象徵--莫斯科廣播電台呼號，也就是《祖國進行曲》中的第一句時下也是流行的手機鈴聲。

每一首歌曲都是對一個時代的記錄。很多人的少年、青年時代就是伴著這些歌曲成長起來的，重溫這些老歌，就像在撫摸歲月留下的印跡。我覺得這些歌曲的作者在創作時確實投入很深，就像蘇聯國歌、《神聖的戰爭》和《祖國進行曲》這樣的歌曲雄壯華麗，確實把藝術中的英雄主義色彩發揮到極致。所以看來蘇聯歌曲在俄羅斯的流行也不是沒原因的。還有就是很多七八十年代的蘇聯歌曲，今天仍然久唱不衰，廣為流傳，甚至被改編成手機鈴聲，是因為聽眾的第一反應不是因為它是蘇聯歌曲，而是因為它已經成為深入民間的音樂作品，比如一些經典電影插曲（《命運的嘲諷還是新年快樂》、《辦公室的故事》、《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中的歌曲）和當年的流行歌曲（例如維索茨基創作演唱的歌曲）。

這並不等於說，今天的俄羅斯社會瀰漫著復古懷舊情緒。只不過俄羅斯社會已經非常開放和多元化，多種亞文化的流行成為正常的社會現象。蘇聯歌曲、蘇聯電影、包括象徵蘇聯時代的收藏品、藝術作品再次走紅不過是證明其多元現象，其次這種懷舊也和意識形態、政治搭不上邊，不過是每個人對逝去歲月的感懷，人多了，集合起來也就成為一種潮流。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