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堪卡拉斯·察克里亞(Mira Kankaraš Trklja)是 1999 年轟炸事件時國家通訊社“南通社”( Tanjug)的一位編輯。當時她的孩子都還小,所以她正休產假。當時她的兒子拉扎爾 3.5 歲,女兒米莉卡 1.5 歲。米拉印象最深的就是北約連續不斷的轟炸改變了每個人的意識,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很小的孩子的。她說:“那時我們已經習慣了轟炸。我們一開始和孩子們說好,如果在街上聽到飛機或炸彈聲,我們會立即往樓房的門棟跑。有一次真就發生了。聽到一聲巨響,孩子們立刻像奉命一般,跑到門口。米莉卡是第一個跑到的,接著是拉扎爾,然後是我。跑得很快,就在我們奔跑時,兒子開始安慰妹妹,喊道:‘米莉卡,米莉卡,別怕,這不是炸彈,這架飛機已經突破音障了。’當我們到達入口時,我驚訝地問他:‘拉扎爾,你怎麼知道飛機已經通過了音障?’他回答說:“媽媽,你聽到人們說的了嗎?當你第一次聽到飛機發動機發出強烈的爆裂聲時,這意味著飛機已經通過了音障。但是當你先聽到飛機的引擎聲,然後是轟鳴聲時,這已經是轟炸了。令我驚訝的是,孩子能理解我們大人在說甚麼,甚至知道如何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應用它。”
Mira Kankaraš Trklja,是1999年轟炸事件時國家通訊社“南通社”(Tanjug)的一位編輯
© 照片 : Mira Kankaraš Trklja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塞爾維亞分社編輯 Tanja Trikić 在 1999 年北約侵略南聯盟時 是南通社的一位編輯。在78 天的轟炸中,給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中國大使館被炸的那個晚上。她說:“那是五月春天的一個夜晚。實際上我們每晚都在發抖。當時我有兩個小孩,一個 6 歲,一個 3 歲。我們已經習慣了晚上躺下來睡覺,不去防空洞,只寄希望於上帝。當時我家的樓房距離中國大使館直線約500米。我們被窗戶的破碎聲驚醒了。似乎炸彈或火箭直接落入了我們的院子。我的第一個念頭是:‘一切都完了,下一個要掉在我們樓上了,會殺死我的孩子。”我向上帝祈禱,說:‘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我們都來到街頭,許多窗玻璃都被打破了。我們很幸運,我們只是受了點驚嚇。”
第二天晚上Tanja和她的家人去了防空洞。她當時覺得,北約可以為所欲為,他們可以將整個社區從地球上抹去。第二天早上,Tanja 得知中國大使館被炸,有無辜的人死亡。Tanja 說:
“這還被稱為附帶損害。在北約轟炸期間,這種附帶損害有多大!正是在那時北約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不幸的是,我們今天在烏克蘭看到了它。第二天我們去了中國大使館所在地。被炸的樓房很可怕,雖然似乎我們那時已經習慣了,因為整個貝爾格萊德都有北約炸彈留下的灰燼。他們不加選擇地轟炸,他們還轟炸醫院,病人被炸死在醫院裡。”
Tanja Trikić,在 1999 年北約侵略南聯盟時是南通社的一位編輯
© 照片 : Tanja Trikic
即使在今天,當貝爾格萊德這些年已經有著一片祥和的天空,但市民和遊客也不會忘記這場悲劇。Tanja接著說:
“當然,我們為中國公民感到難過。今天在中國大使館原址是一座漂亮的孔子文化中心。但每次經過這個地方,我都會發抖。我經常在這裡看到中國遊客,對他們來說,來貝爾格萊德旅遊這裡是必到地方。他們來到這裡獻花。許多來到這裡的貝爾格萊德居民也都獻上鮮花,紀念在這裡犧牲的中國公民、中國記者,他們與我們同在。”
在那個命運多舛的日子里,靠近被炸的中國大使館的還有Petar Kujundžić。在爆炸事件發生期間他擔任路透社圖片南斯拉夫圖片服務負責人。 2010年至2015年擔任中國攝影服務負責人,熟悉中國文化,在中國有很多朋友。他告訴我們:“中國大使館在夜間遭到炮擊,未經有關部門許可,很難進入現場。整個國家都因為空襲預警而陷入恐慌,街道上空蕩蕩,很安靜。我們知道全世界都會談論它,所以我們剛拿到必要的許可證,就立即趕往大使館。從大樓前面可以看到一面中國國旗,背景是破碎的窗戶。我們還聽說從後面直接擊中了建築物,但不允許我們進入那裡。由於無法拍攝被炸現場,對我來說,展示這一事件的最佳解決方案是用 拍下破碎窗戶背景下的中國國旗。”
"由於無法拍攝被炸現場,對我來說,展示這一事件的最佳解決方案是用 拍下破碎窗戶背景下的中國國旗"
© 照片 : Petar Kujundzic
Petar認為,美國為這場悲劇辯護所作的任何嘗試都只會讓人產生一種奇怪的、令人不安的無助感:
“總的來說,考慮到北約擁有精確打擊選定目標的精密設備,所有這些聽起來都相當奇怪。直到後來我才聽說那天晚上睡在使館大樓里有中國同事犧牲。那天晚上他們在那裡避難,認為他們會在最安全的地方,這既自相矛盾,又很悲傷。能說甚麼呢,很可惜,這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同時你也意識到你無法做任何事情來改變一些事情。”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塞爾維亞通訊員 Bogdan Pantić 1999 年還是名小學四年級學生。在南斯拉夫被轟炸期間,對波格丹來說,轟炸中國大使館成為當時最可怕的事件之一。Pantić講述的事件彷彿發生在昨天,讓他又湧現出了童年的回憶:“我當時住的房子和我父母現在住的房子距離中國大使館大樓大約 500 米。但與大使館大樓之間還有其他房子。那天晚上,當中國大使館被炸時,我現在記得,正在播放電影《豪勇七蛟龍》。我和哥哥坐著在觀看,突然聽到巨大的爆炸聲。我們的窗戶當時用膠帶密封以進行保護。這樣,如果窗戶玻璃破裂,碎片不會散落在整個公寓里。我記得窗戶強烈震動,但窗戶本身並沒有破裂,因為我們的房子可以說是受到其他建築物的“保護”。就在這時停電了,我們看到附近的其他房子也停電了。第二天我的父母出去散步,看看中國大使館和附近的建築物受到了哪些破壞。所有面對大使館的房屋的窗戶都被完全被炸碎了。”
Bogdan Pantić 1999 年還是名小學四年級學生
© 照片 : Bogdan Pantic
前塞爾維亞外交官、議會國際事務委員會前負責人、貝爾格萊德戰略選擇中心國際事務專家佐蘭·米利沃耶維奇(Zoran Milivojević)在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採訪時指出,這一事件給整個外交界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在米利沃耶維奇看來,這次炸彈“飛來”並非偶然,而是“有意而為,並非沒有原因”。當時,一個單極世界佔主導地位,美國方面已經不尊重任何人,甚麼也不尊重。它在任何地方的行為都與在南斯拉夫完全一樣——繞過國際法和所有國際規範和標準。佐蘭·米利沃耶維奇說:
“中方有理由認為這一事件是蓄意針對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的舉動。從這個意義上說,很明顯這是他們處理與華盛頓關係的立場的一部分。因此中國現在理所當然地提請美國注意,並將在未來繼續這樣做。中國不僅沒有忘記這一切,而且認為這是一種不友好的行為,違反所有國際法和規則。所以,我想說,中方有權對美國提出某些要求,不僅在物質上,而且在政治上。這裡指的不僅是獲得口頭上的滿足感,而且還包括中國有權獲得國際法和國內法所保證的一切。”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辦公室在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採訪時強調了銘記歷史、保護世界、防止此類事件重演的重要性:“23 年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軍隊嚴重違反有關國際公約和國際關係基本准則,公然繞過聯合 國安理會,悍然對主權國家南聯盟進行78 天持續轟炸,造成包括3 名中國記者在內數以千計的無辜平民喪生。對於北約的野蠻侵略行徑,中國人民不會忘記,塞爾維亞人民不會忘記,世界人民也不會忘記。銘記歷史、珍愛和平,不再讓這段歷史重演,是我們紀念這一天的最好方式。我們希望美國和北約認真反省自己當年犯下的罪行,徹底摒棄冷戰思維,停止對主權國家的施壓脅迫,重視各國合理安全關切,真正 促進歐洲和世界的和平穩定與長治久安。”
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2010 年 11 月 10 日
© AFP 2023 / ANDREJ ISAKOVIC
近年來中國駐塞爾維亞使館每年都會舉辦相關紀念活動,緬懷在北約轟炸中犧牲的3 位烈士。塞方政府官員多次出席活動,當地民眾也自發前來悼念。
“23 年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軍隊 悍然用導彈襲擊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嚴重違反了有關國際公約和國際關係基本准則,使中美關係受到嚴重損害。20 餘年來,作為冷戰產物的北約,不僅未隨冷戰一起被歷史所埋葬啊反而作為個別國家謀求霸權的工具持續興風作浪,嚴重損害和威脅世界安全穩定與國際公平正義,國際社會對此理 應高度警惕並堅決反對。中國堅定致力於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堅決反對霸權 主義和強權政治,反對冷戰思維和零和博弈,一貫倡導共同、 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順應了世界和平、發展、 合作、共贏的時代潮流,為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作出了應有 的貢獻。”
今天在中國大使館原址是一座漂亮的孔子文化中心
© Sputnik / Lola Djordjev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