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賽場下的民族主義情緒會如何影響中日關係?

東京奧運會上,中日兩國選手在乒乓球混雙和男子體操項目上的冠亞軍之爭,引發輿論熱議。因認為裁判不夠公平,有偏袒東道主國家的傾向,中國民眾表達了強烈不滿。而蔓延至日本選手社交賬號下的攻擊性評論和圖片,也讓日本民眾感到憤怒。專家分析指出,奧運賽事引發的民族主義情緒高漲並不罕見。目前來看,民眾之間的對抗情緒並不會對中日關係產生較大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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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奧運會已經開幕一周,目前來看,對中日民間交往來說,這場奧運會似乎是“擴大交流增進理解”的反面示範。

首先造成中國民眾不滿的是在東京奧運會開幕式直播時發生的一個“小插曲”。代表台灣地區的隊伍在進場時被現場主持人稱為“中華台北”(Chinese Taipei),但日本NHK電視台主播卻稱之為“台灣”。

《環球時報》隨後在微博發佈“環時銳評”稱:“這就是一個手腳,顯然是故意的。我們主張中方應當與NHK進行交涉,它是日本的公共電視台,負責向世界傳輸東奧會畫面,不是普通私立電視台,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能對它破壞一個中國的‘隨意發揮’聽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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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26日舉行的乒乓球混雙決賽讓中國網友對日本的不滿情緒迅速發酵。乒乓球是中國的“國球”,中國乒乓球隊因常年包攬各大世界比賽的冠軍而被譽為“神一般的存在”。比賽開始之前,中國觀眾對許昕、劉詩雯輕鬆戰勝日本選手水谷隼、伊藤美誠信心滿滿、寄予厚望,但最終中國隊卻以3:4的結果爆冷輸給日本隊。

比賽結束後,不少網友指出,日本選手出現了“摸球台”“吹球”等違規動作,伊藤美誠在比賽中帶有 “挑釁”意味的表情也被截圖下來,被網友批評“不尊重對手”。伊藤的微博下湧入大量網民留言,攻擊她長相醜陋。水谷隼則在推特上稱,受到了“某國”網民的網絡攻擊。

不過,可以看到的是,理性的聲音仍然佔據多數。在伊藤美誠的微博下,一則收穫2.4萬次點贊的評論寫道:“在這裡去評論罵人家,攻擊人家長相,調侃人家表情,純粹就是輸球又輸人。不要給我講甚麼你就是要罵,你就是仇日之類的話,我只能說你比場上兩位運動員都還輸不起。”

而與此同時,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的運動員,都在比賽後表現出極高的運動家精神。中國選手許昕在輸球後的發佈會上稱贊伊藤美誠,稱她的搏殺“更大膽、更勇敢”。

而伊藤美誠在女子乒乓球半決賽4:0輸給中國選手孫穎莎後也坦然表示,“我並不是狀態不好,就是實力不如對手”。孫穎莎則稱伊藤美誠很優秀。

這場怒火尚未平息之時,28日晚舉行的體操男子個人全能決賽再次將民眾情緒的點燃。原因是日本選手橋本大輝在跳馬項目落地時沒有站穩,一隻腳踩到了界外。而中國選手肖若騰完成了與橋本大輝一樣難度的動作,僅單腳稍微踏出落地區域邊線,最終兩位選手卻都獲得了14.7的高分。該評分結果被質疑不夠公平。

針對這種情況,橋本大輝29日在自己的“Instagram”賬號上做出回應。

他說:“(體操項目)並非主觀,而是通過客觀打分進行評分。希望更多的人對作為國家隊選手一直努力的運動員給予肯定和稱贊,被視為誹謗中傷的行為能變少。”

為了平息爭議,國際體操聯合會(FIG)29日罕見地發表聲明稱“確認打分公平且正確”,並公佈了有關橋本的扣分內容,強調:“參照打分規則也是正確的,(該結果)是最終名次。”

武漢大學日本研究中心執行主任林泉忠教授在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採訪時指出,體育比賽本就是民族主義情緒容易被激發的一項活動,過去有很多類似的例子,因此這種情況的出現並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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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時強調,如果一些評論涉及對奧運選手進行人身攻擊,這並不恰當,很可能會對中國的國際形象造成負面影響。但目前來看,兩國的網民,包括運動員,並沒有進行更激烈的對抗,爭執處在可控的範圍。

林泉忠教授分析稱,這種情況的出現跟目前中日關係的微妙有一定關係。他說,在疫情爆發初期,中日之間出現了“山川異域,日月同天”這樣被傳為佳話的友好氛圍,但這樣的氛圍早已變樣。

他說:“此前特朗普在任時敲打中國的一系列行為,日方表現的比較克制。儘管日方在包括新疆、香港、台灣問題上大致跟隨美國,但是日本並沒有採取像美國一樣針對中國的制裁行動。而拜登上台之後,日本的態度有所變化,這個變化是日本更加倒向美國。拜登上台後,美國聯手其他西方國家應對中國,並把台灣議題國際化,對此中方非常不滿。但是這個做法反而得到日本的認可,也發表了一些追隨的言論,這讓中日關係變得更加嚴峻。”

但林泉忠教授強調,考慮到中美持續處於低谷關係,目前中國還沒有放棄拉攏日本牽制美國、分斷美日關係的戰略。因此,此次奧運會上兩國民間情緒的沸騰不會對中日關係產生很大的實際影響。

在分析原因時,他指出:“只要北京方面沒有放棄拉攏日本來牽制美國、分斷美日關係的這個戰略,中日關係無論發生甚麼波折,北京都會在相當程度上保持克制。關於這次奧運中日民族主義情緒的衝突,北京不會讓它繼續膨脹,發展成為之前那樣的反日運動,北京不會允許,也並不樂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也採訪了一些中國民眾,他們對於中日選手在賽事上的紛爭有著各自不同的看法。

“90”後周女士表示,她可以理解網友在中國隊輸了比賽之後,不滿的情緒需要發洩,包括製作一些圖片,輕微地調侃一下運動員。但是她認為,對運動員進行人身攻擊是完全不必要的。

生活在上海的“90後”陳女士則認為,儘管官方公佈了橋本大輝的扣分細則,但是她還是認為其中存在一定的不公平。

她說:“扣分細則雖然公佈了,但是動作的失誤程度不一樣,日本選手瑕疵太明顯,最後肖還是站穩的,可以說是完美結束。尤其體操應該是帶給人美感的,日本選手落地都那樣了,得金牌確實是不配的。”

另一位生活在上海的李女士則認為,“關於裁判不公這個問題,大部分的人會先入為主,會覺得日本人肯定是犯規了,因為帶有一種情緒。但我認為,如果官方給出了合理的解釋,我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