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稍晚加入CPTPP的好處在於,該協定已經基本成熟,並闡明瞭所有關鍵條件。換句話說,中國已經看到了CPTPP協定的全文,已經可以權衡加入該協定的利弊。 2月中國商務部副部長王受文表示,中國正在與CPTPP成員舉行非正式談判,以便中方更好地瞭解該協定的某些技術細節。王受文還表示,北京正在對參加CPTPP的前景進行內部評估。
據彭博社報道,至少來自澳大利亞、馬來西亞和新西蘭的有關官員正在與中國進行談判。考慮到習近平主席在2020年11月舉行的APEC峰會上親自談到加入CPTPP的可能性,中國顯然對參加CPTPP的前景進行了認真評估,並進行了認真的分析工作。這符合中國提高本國融入國際和區域貿易組織的總體戰略。此前中國一直是簽署歷經多年談判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的推動者。一旦加入CPTPP,中國將成為亞太地區貿易組織中無可爭議的經濟領導者,其成員佔世界GDP的三分之一以上,所佔人口比例還要大。
然而,唐納德·特朗普政府上台後,華盛頓單方面退出了TPP,理由是參加該協定對美國沒有任何好處。之後,TPP其餘11個成員國同意締結一項新的貿易協定——CPTPP。它基本上包括先前協定的所有要點。其最終目標是在太平洋地區創建一個與歐洲類似的單一市場。
加入CPTPP對中國有利。首先,它將促進中國商品進入協定成員國的市場。考慮到中國是大多數國家中最大的貿易夥伴,因此將中國商品源源不斷供應到主要市場的優勢顯而易見。正如西南財經大學國際商學院教授逯建在接受衛星通訊社記者時所說,參加CPTPP還可對增強中國商品的競爭力產生積極影響。
逯建教授說:“我認為,中國加入任何一個自由貿易協定都是一件好事。就CPTPP而言,雖然目前還沒有相關的細節報道,但是如果中國順利加入其中,中國商品的市場將能夠進一步擴大至太平洋東岸。中國與世界的價值鏈可以更好地進行整合,美國也再難以跟中國實現脫鈎。同時中國企業能有更強的競爭力,更好地提升自己的技術水平。”
不過中國在加入CPTPP的道路上還會遇到某些障礙。首先,根據該協定中的條款,中國要想參加,必須得到所有11個成員國的批准,其中一些成員國與北京的政治關係並不好。據彭博社報道,以日本為例,日本在美國退出後成為CPTPP的最大經濟體,並於今年主持了該組織。東京的立場在於,先要看中國對與韓國簽署的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參與——有關該協定的談判多年未能取得成果。此外,從日本的角度來看,中國必須首先履行其在RCEP中的義務。其次,隨著拜登政府的上台,鑒於拜登堅持美國重返一體化協定的政策,美國再次加入CPTPP的可能性增加了。也許作為美國最親密盟友的CPTPP各成員國正在等待著華盛頓的反應。不過這個因素的作用不大。美國新一屆政府未必馬上走回頭路並打擊特朗普高支持率所基於的美國社會中的反全球化情緒。在美國許多人認為,正是貿易全球化導致了美國工作崗位的外流和中產階層變得模糊了。
逯建認為,中國也不反對這種發展態勢,因為與美國共同參加貿易組織將有利於中國在世界市場上的競爭力。
逯建說:“目前對此尚不好判斷,但是美國若能夠重返CPTPP,我認為同樣是件好事。因為美國的加入能夠有效避免產業鏈的脫鈎,便於中國的產品銷往美國,同時也促進美國的優質產品進入中國市場,幫助中國企業提升水平。不過在這一過程中,關鍵一步應該是美國把中美貿易戰以來加徵的關稅都降下來。”
還應該考慮到,如果中國加入CPTPP,必須完全接受該協定的所有條款。其中包括國際勞工組織1998年審議的《關於工作中的基本原則和權利的宣言》以及協調勞工立法的要求。 CPTPP協議還闡明瞭對公共採購、國有企業、補貼公司和行業、電子商務和跨境數據交換的要求。中國認為這些問題屬於國內問題,因此目前尚不清楚北京如何接受所有這些條件。這些當然同樣適用於美國——美國也特別關注採購、支持本國產業以及對美國人數據的保護。儘管如此,亞太地區的區域參與者對互聯網空間全球化以及貿易和經濟合作的態度,與尋求確保和維持自己在國際事務中的領導地位的世界各大國的願景不同。
如果最終中國成為CPTPP成員,那麼全球經濟實力的平衡顯然將轉向北京。因此很難想象兩個敵對的世界經濟巨人能在一個組織中並存。中美經濟技術領導權之戰正在成為一種新常態,它將在中期內決定兩國的關係互動。估計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只有兩個中的一個成為CPTPP的成員。
可以期望北京將採取更積極的步驟,以進一步融入國際和區域貿易組織。因為正是貿易自由化才使中國能夠鎖定世界主要供應鏈,並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推動者。然而,儘管中國朝CPTPP快速邁出了第一步,但實際上這一問題可能會持續多年。比如,不要忘了,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談判走過了15年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