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哪裡，以蘇聯驅逐艦取名的上海雙胞胎？
© Sputnik / В. Мариковски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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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大腦構造非常奇特，常常很難想起今天早飯吃了甚麼，但多年前的事情卻魂牽夢縈，如數家珍。1956年，蘇聯艦隊訪問了中國上海港。對海員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來說，此次訪問是他在太平洋艦隊40年服役中最為珍貴的記憶之一。
1956年春，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太平洋高級海軍學院的三年級學生，很快將迎來尋常的夏季實踐。但令人意外的是，尋常實踐變成了神奇故事。彼時，太平洋艦隊正為首訪中國的歷史性事件做準備。參與訪問的軍艦有輕型巡洋艦“德米特里·波扎爾斯基”號和兩艘驅逐艦：“智謀”號和“啓蒙”號。學院領導做出決定，引航系所有三年級學生全部參加，其他人從別的院系遴選。20歲的學員布爾米斯特羅夫有幸參加此次遠行。多年後，他把自己的中國之行以自傳體小說《蘇聯水兵之路》的形式展示給大家。
年的海軍上校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照片來自私人檔案）
訪問籌備過程極為繁瑣，各級軍官進行了數十次檢查，從制服到艦船的技術狀態。海員中甚至有過這樣的笑話：太平洋艦隊所有染料配額都用在即將出訪的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上了。在此過程中，有過很多次談話，既有集體的也有一對一的，目的是在國外不要丟臉。最後，太平洋艦隊司令戈爾什克夫上將做了收尾檢查。一切順利！1956年6月18日，蘇聯艦隊載著2000多名海軍官兵出訪中國上海港。
從蘇聯軍艦船舷看外灘江岸（照片來自布爾米斯特羅夫私人檔案）
6月21日晨，艦隊進入黃浦江水域，岸上即是著名的上海市。蘇聯艦船停泊前，可以看到數不清的激動的中國人。黃浦江兩岸，人們組成甬道。似乎，上海市所有600萬市民都出來迎接。高層建築上掛著歡迎標語，兩岸響起樂隊奏出的樂曲，合唱團高聲唱著“喀秋莎”。蘇聯艦隊在上海港的5天時間里，日程排的滿滿的：各種文化體育活動，和勞動集體見面。早上5-7點，打掃房間、盥洗和早餐。8點艦船升旗，然後是接待客人和回訪。很多中國人希望登船看看內部狀況。尤其是“德米特里·波扎爾斯基”號巡洋艦。這艘軍艦是當時最為先進、火力最猛、1年半前才下水的軍艦。中國人感覺是技術上的奇跡。
退役後海軍上校布爾米斯特羅夫，2022年
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出生，2月份將滿86歲。這位蘇聯海軍上校早已退役，但並不想將自己的生活固定在電視機前的椅子上。依然像服役時那樣撰寫回憶錄，與年輕人見面，參加當地的老兵協會。他在舒適的廚房中喝茶，翻閱發黃了的照片，向衛星通訊社講述自己60年前訪問上海時的情景。
他說：“艦隊停泊錨地期間，對蘇聯海員的接待相當的熱情。每天海軍官兵下船，都有汽車在岸邊等待，送往活動場所。隆重儀式結束後，又受邀參加宴會，之後是演唱會或京劇演出。海員們睡眠時間非常的少，演出期間時不時的打盹，但每個演出結束後，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跳起來使勁鼓掌。宴會總是布滿各種菜餚和數不清的酒品。但蘇聯海員有命令，不能喝酒。因此，所有人對酒都相當的克制。”
很多文化活動在上海市中蘇友誼宮舉行（照片來自布爾米斯特羅夫私人檔案）
據布爾米斯特羅夫向衛星通訊社介紹，蘇聯艦隊訪問期間，上海市公園每天都舉行青年遊園活動。太平洋海軍學院所有學員都想去那裡參加活動。
他說：“公園並非自由開放，只有部分上海市民、企業和機構代表可以和蘇聯海員交流。其中有軍人、工人、大學生甚至少先隊員。市公園是公認的最佳非正式交流和互換禮物的場所。來了不少中國大學生，講著還不錯的俄語，這點對我們幫助很大。”
上海市公園
上海市公園留念
上海市公園，左邊是水兵學員布爾米斯特羅夫
據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回憶，1956年6月，上海市氣溫高達40度，濕度很大。儘管相當的憋悶，但蘇聯海員汽車行駛的街道上總是人流如注。雖然有警察攔著，但人們還是向蘇聯客人的方向湧來，通過打開的車窗進行交流。
他說：“每位中國人都想通過車窗握住蘇聯海員的手。有位水兵，慌亂中手錶飛了出去。大家認為不會找到，只能順其自然。但第二天，手錶被送回軍艦上。那時的中國人儘管不富裕，但依然保持著尊嚴與體面。”
為蘇聯水兵舉行的音樂會（照片來自布爾米斯特羅夫私人檔案）
布爾米斯特羅夫指出，二戰結束後頭些年，蘇聯人的生活也不富裕，但與中國相比還好些。那時上海的主要交通工具是人力車，富裕些的人，用自行車拖貨，窮些的，只能自己汗流浹背地拖著難以承重的貨物。
他說：“通過一個親身經歷，可以看到中國上世紀中葉的貧窮狀況。一次，我們在碼頭等汽車，不遠處有中國人在工作。我們走到近處，發現他們在用鐵鍬挖坑。通過翻譯我們問道，為何5個人只用一把鐵鍬？回答說設備太少了，為了不停工，他們換著用鍬。也就是說，那時甚至把鐵鍬也看成是設備。但幾十年過後，中國完全變了樣！這簡直是科幻！”
王智謀、王啓蒙兩兄弟幼年照片（照片來自：https://zhuanlan.zhihu.com）
1956年6月21號是蘇聯海軍艦船抵達上海日，這天，恰好王江國（音譯）家雙胞胎出生。父母幸福之余為孩子們以蘇聯兩艘驅逐艦名稱取名：“王智謀”和“王啓蒙”。這樣，父母對孩子之愛和對蘇聯人的好感連在了一起。很快，孩子取名的事情被艦隊官兵所知曉。兩艘驅逐艦艦長率代表團前往廣慈醫院 (今天的瑞金醫院)賀喜。官兵們向年輕母親所給予的榮譽表示感謝，並為新生兒送上禮物。尤其令雙胞胎父母高興的是他們收到海軍帽，飄帶上寫有金色的“太平洋艦隊”字樣。
蘇聯艦隊返回祖國後，“智謀”號和“啓蒙”號的官兵們並未忘記這對雙胞胎。每年春節，都給這對夫婦寄去禮物和賀信，並委託蘇聯駐上海領事館給雙胞胎送去禮物。上世紀60年代初，因中蘇關係惡化，這一善意傳統才被迫中斷。迄今為止，再沒有“王智謀”和“王啓蒙”的音信。今年，這對雙胞胎應滿66歲了。愛德華·布爾米斯特羅夫希望他們健康如意，並還知道自己名字的起源。如果能夠與他們恢復聯繫，將是非常令人高興的事情。
1956年訪問上海的蘇聯艦船早已變成廢鐵，很多當年的參與人也逐漸作古。但蘇聯水手上海停留期間的友誼和團結精神並未失去。如果說，今天中俄關係是歷史上最佳時期，那麼不要忘記，這種關係的基礎源於上世紀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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