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感覺有了一種想與毛澤東進行更進一步接觸的願望,想瞭解他在平時的生活情況,卡林諾維奇教授接著說。不斷的閱讀和在中國居住的時日里,讓我有了很多的積累。這些知識和個人體驗讓我對中國領袖、對這位在中蘇關係發展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物形成了自己的看法。
一般來說,一個正常的人應該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住宅。在我看來,這樣的標準並不適用於毛澤東。那個時代的實際情況以及毛澤東的個人命運讓人有這樣的感覺,似乎他是一位居無定所的人物。而他形式上的住宅,也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家庭的居所。從天性來說,毛澤東是一位很奇怪的人。他喜歡遊歷、喜歡從一個地方向另一個地方遷徙。
在上世紀20年代中期,毛澤東開始了長達20多年、實際上是在農村、在那些被稱為根據地的地方居住。毛澤東在很長時間里居住的房屋,實際上是山中的窯洞。當然,那個時代中國的一些普通農民也是在窯洞中生活的。在這些居所里,冬天可以避開嚴寒、夏天可以躲掉酷熱。而且,那刮起的大風和揚起的塵土也無法對這些窯洞造成侵害。有的時候,普通農民的房屋也可能成為毛澤東的駐留之地。
這種近乎苦行僧的生活狀態一直延續到1949年、也就是延續到他來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未來的首都、當時被稱為北平的那一刻。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毛澤東從誕生之際開始直到1949年他滿55週歲的時候,一直都是在農村生活的。只是在最後的26年時間里,毛澤東才開始了自己的城市生活。
有意思的是,毛澤東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並非在北京深居簡出,而是乘坐火車對整個國家進行著視察,尤里·卡林諾維奇教授繼續說。他的火車巡遊,更多的是帶有巡查的目的。他或者在特製車廂中、或者在各處風景如畫地區為其準備的別墅中度過了大把時間。在杭州西湖岸邊,他累計度過的時間總量有數年之多。
因此,毛澤東乘坐的專列也完全可以被看成是毛澤東的住所。這部專列是在曾經以車廂製造業聞名海內外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製造的。卡林諾維奇回憶說,我有幸聽到參與毛澤東專列製造的東德專家的介紹。中方人員對車廂內部的裝修要求即仔細又嚴格,他們下達指示,使用甚麼樣的材料來對車廂壁進行包裝,而且,材料需要用黃金打造的小釘子來加固。廁所也是按照毛澤東從年輕時因便秘問題而形成的習慣來定制的。在廁所坐便上,他可以長時間閱讀文件和材料,也就是說,坐起來要很舒服,而在坐便的前邊還要擺有相應的桌子。
那麼,毛澤東的日常生活又是甚麼樣的呢?他對時間的觀念是很獨特的,尤里·卡林諾維奇這樣認為。他說,也許,是上天賜予給他強壯的體魄和長壽的秘方,讓他擁有巨大的生命力。在工作上,他是一位神奇的人物。讀書和寫作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他睡眠很少,對他來說,每晝夜的睡眠時間不超過5個小時、有時甚至不超過4小時似乎已經足夠了。
值得一提的是毛澤東的那張大床,這張床也是毛澤東工作的地方。他經常倚著枕頭上的園靠墊躺著工作。他的床很硬,寬度要超過1.5米。在這張床三分之一的空間里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和材料。他常常躺在床上工作,這是他經常要待的地方。而且,他經常是穿著短褲或者睡衣工作。有的時候,他以這樣的衣著、在不用起床的情況下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甚至還曾這樣接待過外國客人。而黨和國家的其他領導成員也會坐到不斷抽煙和喝綠茶的毛澤東的床邊。
在吃飯的時候,毛澤東則喜歡獨自一人進餐,而且是邊吃邊讀書。在毛澤東的一生中,吸煙、喝茶和吃辣椒是他的愛好。他對就餐的環境、餐桌和餐桌上的餐具等等都沒有甚麼特別的要求,他認為這些都不重要。在一些正式場合中、也包括與蘇聯領導人見面的時候,毛澤東或者甚麼也不喝、或者是僅喝一小杯葡萄酒。
毛澤東對一些舊物會產生某些依賴感,並嚴禁在沒有他同意的情況下將這些舊物品扔掉。他曾有兩個舊睡衣,每件睡衣上都有50多個補丁。毛澤東不穿新鞋,在開始的時候,他都要把新鞋交給衛士穿大些,然後他甚至能夠將鞋子穿到連鞋匠都要拒絕修理的程度。
從早年開始,毛澤東就習慣於生活在自己的意識當中,在與自己的交流中找到樂趣。身處他人中間,他能夠進入到無人的境界。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看不到周圍的人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在被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工作所佔據著。因此,他開始嚴格要求,在他進入到自我意識中的過程中,不要去打擾他。尤里·卡林諾維奇教授在最後說,也許,這才是毛澤東自己的、一個人的真正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