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嗣宏教授:我不想要另一種命運

© 照片 : 由白嗣宏本人提供В кругу семьи , в первом ряду Байсыхун и его жена Ольга с внуками.
В кругу семьи , в первом ряду Байсыхун и его жена Ольга с внуками.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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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人的命運令人驚訝。和一些人交往很多年,似乎你瞭解他的一切。但當你更進一步交往時,促膝談心,你會發現許多令人難以想象的東西。

今天我們向大家介紹一位多才多藝並具有非凡命運的華人—白嗣宏。上個月白嗣宏教授慶祝了自己的壽辰:傑出的旅俄華人代表迎來了他的第九個十年。雖然年歲已高,但我們的主人公並不打算過清閒的退休生活。白嗣宏教授依舊充滿活力和創作計劃。那麼他的年輕秘訣是甚麼呢?本社記者鄒傳華試圖為我們找到答案。

© Sputnik / LYUDMILA MATSENKO白嗣宏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記者採訪
白嗣宏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記者採訪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白嗣宏接受俄羅斯衛星通訊記者採訪

記者:白先生您好!非常歡迎您來“俄羅斯衛星通訊社——衛星廣播電台”錄音室作客。請您先自我介紹一下。
白嗣宏:謝謝!我是中國河南開封人,1937年生。1956年國家公派來蘇聯留學,在列寧格勒大學語言文學繫念書。1961年大學畢業後回到中國工作,直到1988年。
                總統校友,留蘇記憶
白嗣宏:是的。
記者:太棒了!留學幾年? 
白嗣宏:5年,此前還在北京留蘇預備部專門學了一年俄語。
記者:您對那段時間有甚麼印象深刻、值得回憶的事情嗎?
白嗣宏:那時年紀比較小,高中畢業,才十七、八歲就出來留學,比較單純,對許多事情不太清楚,整天就知道念書。當時功課比較重,之前俄語只學了一年,看書比較慢,聽課理解也比較慢,學習壓力比較大,所以整天就埋在學習里,其他事情不懂,也沒去關心過。
記者:不太關心政治,是嗎?
白嗣宏:當時有政治學習。按規定,每個禮拜有半天政治學習,主要是看報紙。留學生的學生會給我們講講國內的新聞,念念中文報紙等等。
記者:正趕上中國國內開展“反右”運動,你們在這裡留學。
白嗣宏:那時我們在這裡也批判過一些人,但象我這樣沒有“右派”思想的人也就沒甚麼事,沒太多介入政治。
記者:您對您當時的俄羅斯老師和同學有甚麼樣的印象?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白嗣宏: 跟同學和老師相處得都非常好,老師也很關心我們,特別是俄語老師。我們來了之後繼續學俄語,在日常生活和學習中遇到了甚麼問題,老師都會很詳細、耐心地教我們;和同學們相處得也比較好。當時有個規定,所有留學生宿舍,一個房間里只能住一個中國人,其他都是外國人,就是說,大家要用俄語來交流。
記者:當時留學生是不是很多?
白嗣宏:很多。當時只一個列寧格勒大學就有六百多留學生 ,在列寧格勒全市有兩千多留學生。
                回國工作,碩果累累
記者:大學畢業回到中國後,在哪兒工作?
白嗣宏:在安徽大學工作。
記者:1988年您又來到了俄羅斯,那時您已是中國的教授?
白嗣宏:  沒有。情況是這樣的,在文革前直到文革初期都沒有職稱,只有教師。後來恢復職稱後,從助教開始一步步升。在安徽大學我是副教授, 但在社會上,我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這是教授級的;我又是中國藝術研究院外國文藝研究所的特約研究員,也是教授級的;來到俄國後,我是教授級的研究員。
記者:您的工作主要是翻譯還是著述?
白嗣宏:主要工作是,一方面教學,然後就是搞評論—戲劇評論和文學評論。
記者:評論中國的戲劇還是俄羅斯的?
白嗣宏:俄羅斯的為主,俄羅斯的文學、蘇聯文學、蘇聯戲劇。翻譯了將近三十個劇本,比較有名的有阿爾布佐夫的戲劇集《伊爾庫茨克的故事》等等。在此之前,阿爾布佐夫有個劇本《我可憐的拉特》在中國演了許多次。
© 照片 : 由白嗣宏本人提供Бай Сыхун на 15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м Фестивале военного кино им. Ю.Н. Озерова
白嗣宏在第15屆奧澤洛夫國際軍事電影節(右側第二位)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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Бай Сыхун на 15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м Фестивале военного кино им. Ю.Н. Озерова
© 照片 : 由白嗣宏本人提供左У мемориала "Героям-панфиловцам"
背後是莫斯科:蘇軍潘菲洛夫28勇士紀念碑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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У мемориала "Героям-панфиловцам"
© 照片 : 由白嗣宏本人提供左南京,把俄國電影送到南京社區文化館同觀眾熱情見面
南京,把俄國電影送到南京社區文化館同觀眾熱情見面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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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把俄國電影送到南京社區文化館同觀眾熱情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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Бай Сыхун на 15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м Фестивале военного кино им. Ю.Н. Озеров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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У мемориала "Героям-панфиловца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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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把俄國電影送到南京社區文化館同觀眾熱情見面
記者:是您翻譯成中文的嗎?
白嗣宏:是的.
記者:在中國甚麼地方上演了?
白嗣宏:在北京、廣州 、深圳、上海都有。
                 文化使者促電影交流        
記者:白先生,據我們所知,您在中俄電影交流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能否談談這方面?
白嗣宏:電影方面,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就研究蘇聯電影,到九十年代我已到莫斯科了,跟蘇聯電影家協會合作,把蘇聯電影介紹到中國去。中國每年舉行“金雞獎”、“百花獎”電影節。我把俄國電影、蘇聯電影推薦給他們,他們在電影節上展映,這些年來差不多每年都有。我自己也翻譯一些電影劇本和電影。另外就是反方向的,把中國電影介紹到俄國來。只在莫斯科就舉行過“上海電影周”、“中國電影周”和“八一電影製片廠電影周”。
                中俄愛侶,幸福家庭
記者:還想問問有關您的家庭情況,您夫人是俄羅斯人?
白嗣宏:對,是我的同學,都是列寧格勒大學的,她叫奧麗伽。我們是1961年結婚的。
記者:她會不會漢語?
白嗣宏:她後來跟我一起到中國工作。在中國工作期間,學了一些漢語口語,日常生活用語。在中國聽廣播看電視也順便學了一點,有些基礎的中文她還能應付。
記者:她在中國做甚麼工作?
白嗣宏:在大學里教俄語。
記者:你們有孩子嗎?
白嗣宏:我們有兩個孩子,都是在合肥出生的。老大是兒子,畢業於俄羅斯高爾基大學。還有一個女兒。
記者:您和太太在中國生活的那段時間感覺怎樣?
白嗣宏:我們那時二十幾歲,所以很容易接受新事物,也容易適應環境。我老伴屬於低調人物,不很張揚,比較內向,跟著我。我和我父母、兄弟姐妹關係處得都非常好,精神上是很大安慰。因為她1964年去了中國之後,一直就沒能回來,直到1980年才回來探親。因1966年開始文化大革命,就不讓回來了。
記者:“文革”中沒受到衝擊嗎?
白嗣宏:沒甚麼,因她個性不張揚,從來不涉及政治,和學生的關係比較好,基本上算是平安度過了。
                定居莫斯科,無陌生感
記者:您在莫斯科工作、生活,在這裡定居了,現在是中國國籍還是俄羅斯國籍?
白嗣宏:現在是俄羅斯國籍。因為長期在這兒工作,後來退休了,要辦理退休金,加入了俄羅斯國籍。我們屬於雙重文化家庭—中國文化和俄國文化,兩種文化都讓我們感到親切。
記者:您是一位中國人,到俄羅斯(前蘇聯)聖彼得堡學習,受了高等教育。回到中國又工作了很多年,而且是帶著俄羅斯太太回去的。你們是異國通婚的家庭,兩種文化的氛圍。然後你們又從中國來到了俄羅斯,對您太太來說是回到了自己的祖國,而您又來到了自己曾經受過教育的國家。您的感受怎樣?您覺得現在中俄兩國間方方面面的關係怎樣?您與周圍的親朋、同事相處得怎樣?您的感受如何?
白嗣宏:我們在中國時,中國朋友也很多。後來我參加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戲劇家協會,都是文藝界的朋友推薦的。來俄國之後,我有很多老同學;工作上也接觸到許多俄國朋友。因為我們語言比較自由,可以比較深度地交流,所以和大家都能很好地溝通,互相都能夠理解。他們對我們,包括對我個人也是很關照的,大家有很多共同語言,所以有甚麼困難都可以得到幫助。俄國朋友讓我在這些年來沒有陌生感。
記者:在這裡生活感覺適應?沒遇到甚麼困難吧?周圍有無不太和諧的情況?
白嗣宏:在這裡生活挺適應,沒遇到甚麼特殊的困難,不和諧的情況比較少。中國人在這裡如果俄語說得比較流利,人家馬上就會對你有好感,有問題跟你一交流。他有甚麼問題一問你,你能說清楚;你有甚麼問他,他跟你講了之後你也能明白了,互相都明白了,馬上關係就比較近了。
記者:相互交流,語言工具很重要。
白嗣宏:因為我們是在蘇聯文化的影響下成長起來的,有許多價值觀、道德觀大家是一樣的。比如,對人應該忠誠,對朋友應該講友好,生活上互相照顧,這些價值觀都是一樣的,所以很容易互相體諒。這一點我覺得很重要。
                華社元老,僑領風範
記者:您現在的日常生活怎樣?這裡有很多中國人,您是否也經常參加一些社會活動?
白嗣宏:我們幾個當年的留蘇學生回到俄羅斯,在莫斯科生活工作。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們幾個留蘇學生碰到一起,成立了一個華人組織。當時正好國家允許外國人成立同鄉會,所以我們就成立了“莫斯科華僑華人聯合會”。鄒厚功先生是我們的第一任主席,做了許多工作。他事業上有很大成就,也是一位科學家,同時還是一個企業家,在經濟上支持我們的華聯會能夠正常活動,大家都很懷念他。“華聯會”1994年成立,至今已二十多年,一直維持下來了。
記者:您是華人社團¬—“莫斯科華聯會”的元老(第二任主席)
白嗣宏:對。我們要求:第一,大家要團結,要遵守當地的法律,要尊重當地的文化,尊重俄國的社會制度和風俗習慣。第二,自己要能表現中國文化,並向俄國朋友推薦、介紹,在人家能接受的範圍內,不強加於人。“莫斯科華僑華人聯合會”成了一個橋梁,在事業上、文化上聯繫當地社會,起到了重要作用;也為兩國民間友好做出了貢獻。
                計劃多多,老當益壯
記者:請問您對自己的生活有甚麼下一步的計劃?
白嗣宏: 我們正在做兩國電影業合作的工作—合拍故事片和紀錄片。今年8月,在北京開了一個有關中俄合拍影片的論壇,現在正在做具體的項目準備。另外,我還做一些翻譯工作並寫作。因為我從1956年來留學至今,見證了中國和蘇聯二十世紀的整個歷史,所以想把個人的一些體會寫出來,作為一種觀點,一家之言。目前在寫作方面有計劃。
記者: 您對兩國民間的友好交流、友好感情有甚麼自己的評價?
白嗣宏:我覺得,目前中俄兩國不管是從政府層面還是民間都很友好。從老百姓層次來說是非常友好的,雙方有共同的價值觀,所以主流是非常友好、互相體諒的。希望世世代代中俄友好!
                大使會見,交流心得
記者:順便想問一下,據說您在北京時,與俄羅斯駐華大使吉尼索夫先生曾有會面。請談談。
© 照片 : 由白嗣宏本人提供白嗣宏與俄羅斯駐華大使吉尼索夫先生曾有會面
白嗣宏與俄羅斯駐華大使吉尼索夫先生曾有會面 -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
白嗣宏與俄羅斯駐華大使吉尼索夫先生曾有會面
白嗣宏:去年11月,北京上演我翻譯的一部話劇《長子》,是瓦皮洛夫的作品。吉尼索夫大使也聽說了。因為他很喜歡戲劇,很喜歡中國的戲劇,是中國通,所以把我找去接見,聊一聊中俄戲劇交流的情況。我介紹了蘇聯和俄國戲劇到中國去的情況;他介紹自己看中國戲劇的一些體會。他講的非常好,對中國戲劇的體會很深刻,對中國話劇的新發展也非常佩服。他講,中國的話劇里雖然講的是鬼,但是這個鬼的人情味是很深的,所以中國話劇的表演形式和藝術性他非常喜歡。
                中國人認同俄國文化
記者:根據您的觀察,中國普通老百姓對俄羅斯的文學藝術是否很有興趣?
白嗣宏:接觸到的,一般還是很感興趣的,包括詩歌、俄國的電影和介紹到俄國旅遊的情況。上海有一個普希金銅像。後來他們又搞了一個普希金的全身銅像,竪立在寶山縣的一個中學里。能夠把俄國文化、俄國詩歌讓中學生也瞭解,這是很有意義的工作,說明中國人對俄國文化、俄國文學還是很感興趣的。
記者:白先生,非常感謝您接受採訪。祝您身體健康、生活幸福!再見。
白嗣宏:謝謝!再見。
據瞭解,今年是白嗣宏教授文學藝術創作活動五十五週年。他已發表著作四十餘部,包括自創文集六卷,翻譯和主編話劇劇本二十多個及大量電影劇本,在兩岸三地和俄羅斯各大出版社出版。衷心祝願他健康,幸福,快樂,在自己喜愛的事業上取得更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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