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秩序在出現重要環節的脫落,不安感在傳導。美國在邁出反傳統規則的關鍵幾步後,對自己變得更加放任,或者有點"破罐子破摔",而它的糟糕示範已開始產生影響。日本對韓國的半導體材料斷供就顯然有美國做法的影子,儘管日韓之間恩怨的來龍去脈完全是另一回事。
美英最新齟齬反映了華盛頓與盟友之間的鏈條在很多地方生鏽了。特朗普激烈批評印度和越南的貿易政策則發出信號:以美國為引爆點的全球貿易紛爭剛開個頭,接下來還會有無窮無盡的劇情。
朝鮮半島核危機還沒有解決,伊朗核問題重新成為了熱點,而這個熱點又是美國主動挑起的死灰復燃。和平與穩定通常被認為是各方共同的紅利,但伊朗問題提供了另外一個思考角度:動蕩有時真的會符合一些力量的需要。
世界還將出更多讓我們意外的事情,全球化會有新的人為破損,供應鏈出現更多人為擾亂,這樣的預期不斷增加,從而形成對越來越多國家的挑戰。
根本原因恐怕是全球經濟在放緩,缺少能帶來普遍振奮的動力。發達國家對未來有不同程度的迷茫,美國尤其變得錙銖必較,導致了焦躁在全球範圍內擴散,它們成為各種不確定性的來源。
美國和西方國家原本倚賴的各種政治和經濟工具滿足不了它們對解決現實問題的期待。對安全風險的認識出現了混亂,對國家利益的看法也出現分歧,冷戰思維仍相當牢固,全球化的現實又必須照應,各國對經濟增長的需求往往最有民間根基,這一切導致當前國際關係的不規則狀態,敵友忽而被強調,忽而模糊不清。
我們的確處在大變局的動蕩之秋,很難說未來的國際秩序會朝哪個方向走。然而有一個規律大概不會變:國際關係動蕩時,綜合力量和規模都大的國家更有能力抵御風險,實現軟著陸。
穩健應該成為中國在這個時期國家戰略的關鍵詞。做到這一點,我們就能頂住衝擊,及時構建新的穩定狀態。這將有利於我們準確觀察周圍世界的變化,主動駕馭中國國家利益與那些變化之間的關係。中美之間出現的是最大規模貿易戰,中國也已被美確定為戰略競爭對手,但這些不意味著中美衝突注定長期是國際摩擦的最大焦點。
美國是會安撫各方、想方設法拼湊"統一戰線"來對付中國,還是與中國維持相對穩定的僵持狀態,分出精力去其他方向搞事情,對中國來說會是很不一樣的。
中國關鍵要發展好自己,把對外開放真正做到位,在全世界廣交朋友。當全球化被侵蝕時,我們多做補台,不搞拆台。在世界逐漸滑向"混亂"的時候,所有國家都需要這樣一個中國,甚至包括美國。
中美經貿磋商代表星期二通了電話,意味著兩國的磋商正在走向重啓。但通往達成協議的路大概會很艱難。放到我們上述的大框架中,這點難就不算甚麼了。中國無需急於達成協議,把其他工作做好,與達成協議其實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