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P網貸平台不是中國發明的。但正是在中國,這門生意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發展。在2013年至2017年間,P2P網貸市場以年均200%多的速度發展。P2P網貸平台在中國廣受歡迎,這一現象很容易得到解釋。按照世界銀行的數據,2014年中國只有9.6%的成年居民有機會獲得傳統銀行業的貸款產品。此外,世界銀行透露,中國小微企業所獲得的貸款金額僅佔國有銀行發放的所有貸款的四分之一,卻保障了60%的GDP數額,提供了80%的城市居民就業崗位。傳統銀行的條件對儲戶來說不太有吸引力,因為存款利率太低,勉強超過消費價格指數。
但在中國,許多P2P網貸平台按照另一種方式運營。他們積累儲戶資金,向儲戶承諾某種收益率標準,然後自行確定資金用途。在公司吸納儲蓄、形成法定儲備、遵守自營資本充分性規範的情況下,這種生意模式運轉正常。也就是說,就是經典的銀行機構。如果沒有遵守一項要求,那麼這種生意模式就可被稱為金融詐騙了。說實在的,一些中國P2P網貸平台就是這樣崩潰的。最令人厭惡的醜聞就是e租寶的崩盤,該公司高管捲走90萬名投資者的73億美元後跑路。然後人們才開始明白,這個行業不能不受控制地發展。
2016年時,當時的銀監會發佈P2P網貸平台規則。按照這些規則,P2P網貸平台只能充當貸方和借方之間的中間商,無權為借款提供某種擔保。自然人在一個P2P網貸平台上的借貸額不得超過20萬元(約合3萬美元),在所有P2P網貸平台上的借貸總額不得超過100萬元人民幣(法人的借貸總額是這個數字的5倍)。此外,禁止P2P網貸平台積累資金,提供注入資產管理之類的金融服務。所有活動都應該通過保管銀行(depository bank)進行,而且每個P2P網貸平台只有一個保管銀行。行政程序也變得複雜,各公司應該申領開展類似活動所需要的專門營業執照。而且,P2P網貸平台應該在網站上完全披露借方的信息、借貸目的,並給予風險評估。
以上P2P網貸平台監管規則的生效期限多次推遲,最終定在2018年6月生效。不符合所有要求的P2P網貸平台的營業執照不得續期。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研究員劉英認為,措施嚴厲,但唯有如此,方能整頓金融秩序。
劉英說,金融監管機構追求的目標非常具體:避免金融泡沫,不使儲戶大規模破產。P2P網貸平台的沮喪是可以理解的:他們曾經從資產管理中掙了大錢,同時卻無需像銀行一樣,在遵守強制監管標準方面耗費資金。但這是風險極大的金融投機,很少能為實體經濟部門帶來好處。國家的任務是不扼殺有益行業,同時把它引往有利於實體經濟部門的方向。
管控風險十分重要。美國2008年次貸危機之所以爆發,是因為各公司沒有嘗試向實體經濟部門發力,而是在進行資金投機。銀行向所有人發放貸款,爾後債務被投資銀行打包以一定利差多次倒賣。金融機構和投資者賺取的不是初始貸款的利率,而是倒賣債務的錢。當大量貸款的償還期限到來時,問題就出現了。貸款質量評估差等從前遮掩的問題終於演變成了金融崩潰。劉英認為,中國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對互聯網金融的監管要實現規範與發展並舉、創新與防風險並重,促進我國互聯網金融規範有序健康發展,切實發揮互聯網金融支持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