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資本”(CrossBorder Capital)研究組織總裁麥克·霍威爾(Michael Howell)在英國《金融時報》(FT)專欄中寫道,2020年二季度其它國家減持5000億美元的美國國債,其中三分之一都是中國所拋售的。自從入世開始,中國就一直在推動美元需求向上,這樣就降低了美國國債的價值。目前中國仍是美國國債的最大持有國——超過1萬億美元。但不應該忘記,隨著中國放棄美元金融工具,對美國貨幣的需求將降低,美國為本國預算赤字融資將會變得越來越難、越來越貴。
過去幾周內,一些中國官員開始談論有必要盡快擺脫美元依賴、推動人民幣國際化。起初,中國證監會副主席方新海警告,在中美關係緊張度升級的情況下,中國退出美元體系和國際結算體系“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WIFT)具有危險性。接著,中國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也表達了類似的擔憂。最後,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簡稱中聯部)前副部長周力也表示有必要盡快避免美元依賴性。
美國近來的行動是這些人擔憂的理由。美國參議院批准因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內的維吾爾族人受到排擠,以及中國人大通過港版《國家安全法》而對中國進行制裁。制裁生效尚需美國總統批准。美國參議員們很早就前就呼籲在《馬格尼茨基法案》的框架下對中國官員進行制裁。特朗普迄今還不急於實施這些建議,因為他擔心在此情況下美中兩國的貿易談判將化為烏有。
但在美國經濟因新冠肺炎疫情而墜入螺旋的當前選情下,從各方面來看,除了打中國威脅牌之外,美國兩黨的候選人都沒有思考出任何好一點的內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解決美國國內的迫切社會經濟問題未必是可能的,因此最簡單的是——把緊張度從國內問題轉到外部威脅上去。由此,美國經常呼籲因新冠肺炎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大流行而對中國追責、呼籲對中國公司上市制定限制新規則,並對為似乎涉嫌破壞新疆人權和通過港版《國家安全法》的人提供服務的銀行和金融機構進行次級制裁。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研究員陳鳳英(Chen Fengying)告訴俄羅斯衛星通訊社與廣播電台記者,針對中國金融機構的制裁可能確實是痛苦的。2019年人民幣貿易結算佔中國貿易總額的比例稍微超過19%,主要貿易額仍像過去一樣以美元和歐元進行結算。
她說:“根據統計2019年人民幣貿易結算佔中國貿易總額的比例約為19.15%,除歐元外,結算貨幣仍然以美元為主。另外外匯儲備也是一個更大的問題,擺脫美元需要時間和過程。我們可以看到,世界上所有受到美元霸權貨幣影響的國家都想擺脫這種依賴,但是沒有辦法,就連歐元都是如此。所以我認為短期內應該只是一個願望,但是中長期擺脫對美元的依賴或將是我們的目標。”
短期內針對中國的美元制裁可能損害美國本身。按照世貿組織的數據,中國的出口額佔世界出口總額的13%、中國的進口額佔世界進口總額的11%——這是世界貿易中的最高比例。如果把美元從如此巨大的交易結算中剔除出來,這可能在美國金融體系內製造休克。
俄羅斯的經驗表明,在對接入美國金融體系通道設限的情況下,把結算轉成歐元進行可能相對容易。最終美國得到的只是本國貨幣在國際結算中的比例降低。如果說幾年前超過一半的國際結算都是以美元進行的,那麼現在只有約40%的國際結算是以美元進行的。在此情況下,正因美元作為主要國際貨幣的地位,美國幾十年來都允許自己存在大量的預算赤字,而為這些赤字融資實際上都是靠其它國家進行的。陳鳳英說,非常有可能,華盛頓威脅要對中國實施金融戰,不過就是打打口水仗而已。要知道,雖然美國金融體系不乏缺陷,但目前不存在美元的現實替代方案。
“當前國際投資形勢不是很好,很多地區的存款都已經變為負利率,而美國債券市場至少還是正利率,所以我認為要拋棄美債是不可能的。但是由於量寬和財政赤字的影響,美債的確不是很可靠的產品。然而客觀來看,全球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就陷入了量寬的循環,不少國家都在推出量寬,其中美國可以說是最為支持,而這對美元的地位和穩定性都是一種威脅。值得注意的是,我認為這不僅是美國的問題,而是全球性問題。只是美元作為霸權貨幣,更加備受世界關注。在全球都是爛蘋果的情況下,相比較持有美元仍然是可行的,是穩定的。因為若是其它貨幣可靠,我們早就選擇了其它貨幣,可惜沒有選擇,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世界經濟。”